历史

第114章(1/2)

    长夜。

    夜空无云。

    当月再次高挂在空中,将它那银白色的光华洒向大地时。

    郭嘉将衣领收紧,身子也微微抖了抖,似乎害怕那冰冷的月光也钻进他的身体。

    一个人的夜,本就有种难以言喻的寂寞。

    但郭嘉却很欣慰,至少,他还能感受到孤单,这证明,他并没有完全麻木。一个已完全对孤单麻木的人,是坚强的,也是可悲的。

    尤其当一个人在群体中享受孤独时。

    那不仅可悲,甚至有些可怕。所以,他不能承受,只能是享受,若是承受,他迟早有一天会疯掉。

    残月,冷夜,似乎总能催起人的愁思。郭嘉,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徒儿,那个与他曾喜欢的人有着同样一袭白发的钟会。

    血族的排挤,黑街的厌恶,让他几乎已变成了一个对孤独麻木的人,但是他是xìng yùn的,他终究没有走到那一步,从前有他这个老师,有他的两个兄弟,而现在,则有整个堕天盟陪着他。

    虽然堕天盟的名声并不算好,但是郭嘉还是感到很欣慰。

    人,毕竟不能一生孤独,毕竟有一天会找到自己的归宿。或许过程会有痛苦,折磨,但是只要你足够相信你自己,只要你真正的用心,你总会找到属于你的一片天空。

    郭嘉很欣慰,不仅仅为了他的徒弟,也为了他自己。

    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,他曾经也自嘲般地说过,自己从来都是无牵无挂的,纵是死了,也不会有什么牵挂。纵是魂飞魄散,也不会有人惦念。

    但自打他复生,他便发现自己错了。

    他无牵无挂的去了,却留给了许多人许许多多的牵挂。

    钟会苦心经营堕天盟数年,除了为了他自己的目的,大部分只是为了完成郭嘉的遗志。

    曹植,只是因为听了他的故事,便成立了专门为了对付“孙权”的无月寒山。

    而司马懿呢?

    想到司马懿,他的心,就会有些不安,这个师兄为他付出的真的太多了。他原本以为能够轻易击杀自己大师兄的人,本应该是个不顾情义,只讲道理的人,所以,他将自己未完成的任务托付了给他。

    他需要的就是个无情的,讲道理的人。

    但直到他复生时,司马懿那回眸一瞥,郭嘉才明白,这个男人的心中到底蕴藏着多么丰富的情感,那眼神中没有愤怒,没有惋惜,没有悔恨,他似乎只是在说,你交给我的事,我一定会办成。

    无声,无情,是不是也说明,那里蕴藏着最深的情感?

    情到最浓时,总会变得淡薄吧……但是纵然淡薄,郭嘉却明白,那种情感,一直都在。

    最后,司马懿引导吕布杀了左慈,而他……

    他为什么要选择用这种方法和他有着一样理想,一样目的的人们开战?

    难道只是为了报复、憎恨?

    你是不是还在承载着什么痛苦的抉择?

    你能不能和我说,告诉你曾经的师弟?

    可惜,我明白,一向惯于隐忍的你,一定不会向我透露只言片语。

    罢了,你常说,面前的问题若是解决不了,长远的打算,也不过是无稽之谈。

    郭嘉无奈地笑了笑,风吹来时,他的嗓子忽然感觉又干又紧,但他忍住了咳声,这毕竟是在曹丕的大营中,他潜伏于此,只不过想打探北国亡者们的动向。所以,他绝不能发出多余的声音,他一个人还不是北国大军的对手。

    所幸,只要他不想发出声音,恐怕北国上下也只有张颌才能察觉到他的存在,而张颌,如今已不在北国的营阵之中。

    他乘着夜风,鬼魅般行走在曹丕营地之中,北国众将身上的邪气还是很重,郭嘉每每经过他们,便在心中暗自叹息一声。

    他曾在魂之阵中保持过很清晰的记忆,他记得在那时,这些死者,灵魂并没有被剥离,而如今魂魄已分,他们的身躯却全已为邪魂役使。但他静静凝视,再借由白日里,张颌、张角被击溃立扑之事进行分析,便察觉到了一些什么。

    蜀国之人的魂魄强韧,魂魄一但从魂之阵中,返回躯体,体内的邪意便会被那魂魄驱逐。

    吴国之人的魂魄,因纳江东水阴之气,又因江东武者如陆逊、太史慈、周泰、太史慈等人,大多修习破道强体,远超越普通武技的邪法,魂之妖气较重,后来又经过左慈妖法的熏染,这群人一旦复生,魂魄极易与邪意交杂糅合,所以,纵然被击倒,体内邪意也会继续吸纳四处的邪意,重新复生,到最后,他们原本的灵魂甚至有可能被邪意吞噬。如今想来,这或许也是左慈选江东做为老巢的原因。

    魏国黑街与血族之人的魂魄,则又有不同,他们的灵魂因血之躁动,强健的体魄,而无法战胜操纵躯体的邪意。但当躯体被击溃时,灵魂则似乎会在这个瞬间将邪意从躯体中驱逐出去,所以,这时,纵然想用恢复邪意的气力修复邪意也是不能,因为,那时灵魂已对邪意产生了排斥。就像张颌、张角。

    看到曾经在身边的伙伴,如今已不得不成为敌人,他心中总会有些难过,如果自己像黄忠一样死在了他们手中,当他们复生之后,知道了这事,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?

    他不知道那结果,也不想知道。但他却已下定决心,一定尽全力不让那种事发生,所以,他要活下去,让每个伙伴都活下去。

    静静地沉思,沉稳而安静的脚步,郭嘉将曹丕的阵营静静巡视了一番,发现他们并未准备采取什么行动。

    而在另一个地方,郭嘉却停下了脚步,他看见了夏侯渊和夏侯惇,夏侯渊似乎受了一些伤。那像是被利器割伤的,但是,什么样的利器能造成那种伤痕呢?

    他噤声,自己的呼吸仿佛也与气流同化。

    夏侯渊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痕,又看了看夏侯惇,道:“看来,会些血术总是好的,至少别人出手伤你时,会想一想。”

    夏侯惇笑道:“可是你这个只会血术的大哥,却绝追不上他们,若不是你的速度,恐怕也没人能追上那么快的马。”

    夏侯渊:“快有何用?最后,我还是让公子植逃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也并不能完全怪你,任谁也不能想到,他会忽然将那个男人从马上扔下来,挡住你我去路。况且,倘若公子丕同意你追杀他的话,多些人手,也总不会有现在的结果。”其实夏侯惇所说的话,夏侯渊都明白,但有时,人在失败时,却总需要一些朋友和兄弟的安慰。同样的理由或是借口,若从你的朋友或亲人口中再说一遍,你的心里可能就会舒服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