住黄月英一掌击中的地方,似乎伤势有所缓和,“我记得,这一点我从来不会忘记。”
“很好……”黄月英两字说罢,腾身而起,身子跃起时,反手一掌,真气交织成一张网,吕蒙刀出鞘,黑色的刀光,斩破那张网,但黄月英的手一拧,网却将吕蒙罩住,月英的步子在空中一点,一掠而起,瞬间,便消失于吕蒙的视线之外。
吕蒙慢慢地拔出刀,慢慢地将那张网斩断,他看着黄月英消失的方向,淡淡道:“我当然知道你是黄家的人,我也明白黄氏一族到底有多可怕,因为白江刀队的原刀主,本不是我!”
吕蒙说着,从袖中掏出一只鸽子,鸽子冲破黑暗,飞向远方。
远方,也是深暗,孙权自深暗中,伸出一只并不算黑的手,这只并不算黑的手的主人,却是这次计划的幕后黑手。
鸽子,落在他的手上,他看了看鸽子,又看了看它翅膀上的数字,道:“看来吕蒙似乎败了,月英还真是不简单啊。”
他身边站着一个人,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人,他的手还在捻着自己并不算长的胡子。
“你只看鸽子翅膀,就知道他失败了?”
孙权微笑:“这是白江刀队的暗语。你不懂很正常。”
“嗯,既然你的人败了,我去shā rén。”袁术捻胡子的手放下,这只手通常是用来shā rén的。
孙权却拉住这只shā rén的手,道:“你刚来,何必这么急?”
“怎么,你不信我可以帮你shā rén?”
“我只是现在还不需要……毕竟,我手下还有许多可以shā rén的人。放心吧,对付我大哥,才是该你出手的时候。现在这阵中我自有安排。”
袁术看见了孙权的表情,他无论是谈shā rén,还是要动手shā rén,似乎脸上都带着这种简单却可怕的笑容,他的语音极平和,纵然提起杀自己的哥哥,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心情波动。
这才是真正的shā shǒu!
一个真正的shā shǒu,无论何时,都不会让别人看出他心中的波澜起伏。
袁术站在孙权身旁,不觉有些心悸。
孙权的下一步计划,又是什么呢?
薄雾未散,反而更浓。
吕蒙却未再追上来。这闯不出的结界,难道还未被破除?
月英的手握紧,发现手心已满是冷汗。
月光已在浓雾中完全消失不见,她完全迷失在雾中。
没有方向,看不清出路。
不知道该往前走,还是该在原地驻足。
她忽然想起了她很小很小的时候,那时,她也迷失在了雾中。雾气弄湿了她的衣服,她将自己的身子蜷缩起来,似乎这样能更温暖一些。
那时,一个人从雾中走进来,拉住了她那只很小很小的手,将她带到了江东。
拉着她手的那一只手,结实的犹如钢铁,很粗糙,却很温暖。
他的脸却总是冰冰冷冷的,做事一丝不苟的人,通常都长着这么一张脸。
热气腾腾的面条,虽然没有多余的作料,但对于一个已经冻僵了的孩子来说,已经像是最丰盛的晚餐。
月英接过那面碗,大口大口地吃着碗中的面。
“你姓什么?”这个冰冰冷冷的人,第一次露出微笑,他的微笑有点僵硬,似乎是害怕吓到幼小的黄月英,而扮出的笑容。
黄家……
已经不再需要shā shǒu,上一辈的诅咒,就在此永远的断绝吧!
对不起,月英。
这是那个将她丢弃在浓雾之中的母亲,留下的话。
黄家不再需要shā shǒu,但是黄月英却继承了shā shǒu之血,他的父亲从她的眼中,可以感受到先辈的那种杀气,杀戮与血,已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的麻烦。
他本以为那种诅咒一般的血,已在他的这一代完全消失,未想到,先代的诅咒,最终,还是找到了自己的女儿。
那个慈爱的父亲,忽然变得沉默,他叹着气,转过身,不再看他的女儿,而那个小女孩儿,则被自己的母亲带到荒郊野岭,扔掉了。
她母亲将她遗弃时,眼中犹含着泪。
她原以为只要一直在这里等下去,就会等到自己的母亲。
可是,她错了。
她大哭,直到哭得没了力气,直到她的头发在一夜中变得惨白。
直到她觉得自己已要死在这荒野中,再也等不到任何人。
这时,那个中年男子出现了。
现在面前的这个大叔,会不会听到她姓黄,知道她体内流淌着的血,便夺过她手中的面碗,再次将她丟弃在那浓雾之中?
那中年男子看着眼泪汪汪的月英,伸出手,擦干她眼角的泪。可她却哭得更厉害。
他本是个很会shā rén的人,他本是白江刀队第一任的刀主,但是面对这个哭泣的女孩儿,他却变得手足无措,没了办法。
“还想吃面吗?我再去给你盛。”
黄月英看着已几乎空了的面碗,点了点头,哭声也渐渐小了些。
面前这个中年男子,看着她吃面,等到她平静了,才道:“孩子,其实你不用害怕,因为我也姓黄,我的名字叫做,黄盖……今后,你便跟着我吧。”
“您怎么知道我姓黄……”
“因为我们的体内流淌着同样的血啊……”
在这浓雾之中,她停住了自己的脚步,她知道今夜不会再有那么一只手,会拉着她,带她离开这浓雾。
若是有一只手自浓雾中出现,也必定是握着刀的手,那刀一定会在出现时,便刺入她的胸膛。
雾中,总会有些冷。
她将面纱摘下,对着前方,轻轻一呼,一道烈焰翻卷着自她口中冲出,雾气暂时被那烈火吹散,她借着火光,四处看了看。
她果真看见了一只握着刀的手,那只手还是如钢铁一般,那只手本就是握刀的手。刀的主人,轻轻抬起了头,他的脸一如既往的冰冷,在看着月英时,再也没有了那种笑意。
“好久不见,月英。”黄盖拔出刀,走近黄月英。
黄月英却似有些失神,“义父……”两个字自口中吐出,那么陌生,那么僵硬,但她心中的激动,痛苦,却又有几个人明白。
在她被误解时,她逃走时,她多希望这个救了自己的人,能再次出来拯救她。
可是他没有,他是白江刀队的老刀主,而她杀了孙策,他是孙家的仆人,他也要杀她!
可是,黄月英知道吗?
那年那月,她将自己设计的连弩雏形,呈现给自己的义父。
黄盖朝她笑笑,并没有说什么。但是在赤壁之后,自从他得到那柄诸葛亮赠予的弩,便从未让那弩离开过自己,只有他知道,那不是一柄shā rén的利器,那是黄月英亲手制作的,是自己的干女儿亲手制作的东西,任何人也别想将他心中那唯一的寄托夺走。
就算是孙权也不行!
江东已变了,许多事都已变了,为父当年所做可能也是错的。
每当看见那柄短弩,他都会出神。
那时,黄盖已是个老人。
黄盖看了看黄月英,只是冷冷道:“这里没有你的义父,只有一个想杀你的人。”
黄月英点了点头,道:“是,月英知道了。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