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双手慢慢收拢在长袖中,看着关羽,道:“二弟,我和诸葛先生走后,蜀的一切,就拜托给你了。刘禅虽已有些王者之气,但他毕竟还年轻。三弟,你要协助你二哥,凡事莫要燥进。”
关羽和张飞,对着刘备抱了抱拳。
“大哥……你这次要走多长时间。”
“或许会很久。”
“大哥又要去干什么?”
“重塑七星……至于具体的过程,诸葛先生,还要与我详谈。”
“我知道了,这里放心的交给我和三弟吧。”
刘备点了点头,他看着关羽的眼神,充满了信任。
他转身之后,似又想起什么,忽然回头,对着张飞道:“三弟,喝酒,我们之后定然会有许多机会,你等我。”
张飞:“好,大哥,我等你!”
刘备微笑,微笑着转过身子,踏着大雪,向着不同的方向行去。
他感觉自己的两位兄弟复生后,自己也已真正地活了过来。
远方,便是他新的目标。
路还很长,现在虽有些累了,却不是该停下的时候!
江东的水,很不错。
这样的水,酿出的酒,自然很醇。
现在桌子上摆着的正是江东的酒。
法正看着桌子上的酒,想到了很多,那天,他和徐盛相遇之时,徐盛便在喝酒。忽然他心中一阵伤感,日后这样和徐盛喝酒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多了。
他和徐盛是很好的朋友,但是那时,由于左慈的阴谋。
法正和徐盛展开了一场决斗,那虽是死斗,但最后,两人却都将活下去的希望留给了对方。
上天有时是开眼的,它并没有让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死去,所以,他们今天还能坐在一起喝酒。他们已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,但兄弟之间的感情,却并没有疏远。
因为他们是历经生死的弟兄。
徐盛找了一家最好的酒楼,最好的位置,要了一壶最好的酒,点了几道并不算贵,却很可口的小菜,来招待法正。
先说话的,还是徐盛,就好像当年在沙漠之时,徐盛先邀请法正与自己共饮一样。
“我听孙策说,这次的计划,有你的功劳。若没有你,绝没有人能看出魏延身上潜藏的妖气。”
“这并不是太光荣的事,我反倒觉得有点伤心。因为看到魏延,有时我就想到了自己。我曾经在别人眼中也是个可怕的人。”法正说到这里,停顿了一下,似乎只有呼一口气,他才能继续说下去。
徐盛并没有插话,他知道,有时候静静地去听,比说很多话,表现自己的关心,要好的多。
“你知道我身上的血术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伤我者,必被我伤,救我者,则必得回报。”
“那被人称为妖术,你曾说过。”
“那你明白,为什么北国通晓血术之人如此之多,我的血术,却被称为妖术吗?”徐盛摇头。
“这是因为,我的血术,不仅仅是后天练成的,我体内的血液,本就有妖气,一旦修炼成这种血术,就算是自己不想发动,也绝无可能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徐盛想起了,那次他的枪刺向法正时,法正身上那血液躁动的感觉,他若是可以控制那血术,自己可能便不会险些葬身在那场战斗之中。
“也正因为这个原因,所以许多人都不接受我,害怕我,憎恨我。他们害怕我血术中的黑暗面,却没人看见我血术中也有好的一面。”
“人常常会把别人的坏处放大,而把他们的好处看得小一些,这本就是人类的悲哀,也是施加于这世界的诅咒。正是这种无形的诅咒,才会使你那样悲哀与痛苦。”
法正举起酒杯,饮尽了一杯酒,道:“没错,我恐惧这世界的诅咒,所以,你遇见我时,我并不喜欢任何人,也不需要任何人,我觉得天地之间,我已可一人独活,不需要别人的帮助,也不再想帮助别人。直到你的枪,替我挡下了张春华的刀。”
“所以,只要善于寻找,努力追寻,一定会有适合自己的朋友,也一定会有了解你的人,懂你的人。只要你不将自己锁在自己的世界里,一切总会好起来的。一个人,总不能没有朋友,也不能用那种存活方式,欺骗自己。”
“我的确欺骗了自己很久,但我很xìng yùn,我遇到了你,也遇到了刘备大人。”
“说来惭愧,那时我曾准备刺杀刘备……若不是你挡着”
法正举起酒杯,道:“那些扫兴的事,莫要再提。我总觉得你这个人太过严肃。有时甚至还会觉得你我本就是两种人。”
徐盛也举起杯,笑道:“的确,我们本就是两种人,若是天下间的人都一样,还何必交什么朋友。”两人一碰杯,将酒饮尽。
法正脸上,却露出愁容,道:“我自是因为身上这诅咒的血液,所以,对左慈当年的七星,太史慈身上的妖气,都有极强的感知。所以,当上方谷一战之时,我察觉到了魏延身上的妖气,刘备大人后来感觉自己的计划似乎被人窥破,我便将自己感知到的,告诉了刘备大人。”
“怎么,你并不以之为荣?”
“这本来就不是什么荣耀的事,因为魏延和我,本来就是相同的人。我感觉,他就像是曾经的我,那个厌恶着所有人,却又渴望着所有人关怀的我。”
“孤独和寂寞总会使人产生憎恨,而那些负面的感情,也总会改变或是摧毁一个人的本性。”
“我很同情他,但,我们却并不是朋友,而且经过这件事,我相信,他一定会很恨我。可是,我最担心的,却并不是这些。”
“你担心什么?”
“刘备大人,本是他找到的希望,找到的精神支柱,但是,从魏延的角度来看,刘备却背叛了他,他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此崩塌,我害怕他会再也不相信别人,而任由自己血液中的诅咒,操纵自己。”
“……那确实是一件可怕的事,如果我们日后遇到他,或许也可以帮一帮他的。”
“只是大多数人,都以为他是左慈的人,刘备大人能放走他,已是很不容易的事。我若是刘备,可能不会这么做,在那样大的压力之下,就算知道他并不是左慈的人,我也很可能杀了他。”
徐盛将酒,倒满自己的杯,又倒满了法正的杯,道:“既然如此,这件事,你便不必再操心。”
“为何?”
“他并不是你的朋友,是吗?”
“是。”
“你并不能拯救这世界上所有的人,何况,你抱着善心待他,他却未必领你的情。纵然你并不需要他领你的情,也不必给自己找上不必要的麻烦。想想你自己是如何解除那诅咒的?”徐盛果真是法正的朋友,只有朋友,才能如此坦诚的,说出这样的话。
法正微笑道:“不错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,他的路,我没必要干预,假如有一天他能醒悟,自然便会醒悟,我又何必在这里庸人自扰。”
徐盛却板起脸道:“未想到刘备竟会派一个庸人来当我们尚香公主的护卫。”
法正看着徐盛板起的脸,听着他的话,不觉开怀大笑了起来,然后他才忽然想起孙尚香,道:“对了,香香夫人她现在在哪?我可不能玩忽职守啊。”
“你放心,她正由她的哥哥陪着,绝不会有什么问题的,他们兄妹让我们来喝酒休息,你何必再想他们的事?”
“我未想到,你竟然也会有这般懒散的一面。”
“若是一成不变,那便只是一块顽固的石头罢了,只有松弛有度,才能称为真正的江东铁壁。”
(本章完)